H7N9之谜 会成为另一场SARS吗？

  

  上海6日起暂时禁止外来活禽入沪， 一名摊贩在处理冻鸡。新华社发

    短短数日，一个新名词如炸弹一般轰入民众脑中--H7N9型禽流感。这是全球首次发现的新亚型流感病毒，于3月底在上海和安徽两地**发现，截至目前，全国已确认21例感染H7N9病毒患者，其中6人死亡。

    一个以纳米计的病毒一夜之间成为社会焦点。

    这个*新发现的病毒传染源到底是什么？它的真身究竟是哪般模样？一些民众开始恐慌：它是否会像SARS一样席卷全国？与此同时，如何备战H7N9也成为全国上下头等大事。

    ●南方日报驻京记者 刘晓静 实习生 侯润芳 策划统筹：殷剑锋

    H7N9真身到底是什么？

    H7N9禽流感病毒是一个新的重配病毒，其中两个基因片段来自禽间H7N9病毒，还有6个来源于禽间的H9N2病毒

    过去，医学界一直默认，H7N9是禽类病毒，不会感染人群。然而，近期在长三角不同地区发现的H7N9禽流感病毒感染病例，使得公众多年前对禽流感的恐慌再次回潮。

    H7N9到底是什么？

    "H被称为红细胞凝聚素，N被称作神经氨酸苷酶，它们都是糖蛋白，分布在病毒表面。H有1-15个亚型，N有1-9个亚型。由于H和N的组合不同，病毒的毒性和传播速度也不相同。"医学界专家介绍。

    据专家介绍，禽流感是一种由甲型流感病毒引起的禽类流行性感冒，是一种易在鸟类（尤其是鸡类之间流行的禽类传染性疾病，也就是我们俗称的鸡瘟。禽流感本在禽类之间传染，但也可以通过消化道和呼吸道进入人体传染给人。人在直接接触受禽流感病毒感染的家禽及其粪便、羽毛、呼吸道分泌物、血液等或直接接触禽流感病毒时，都可能感染上禽流感。

    根据其致病性的强弱，禽流感的病毒可分为高致病性、低致病性和非致病性三大类。需要指出的是，致病性主要是针对鸡类而不是人类来定性的。

    近几十年，高致病性禽流感病毒曾在澳大利亚[1976（H7、1985（H7、1992（H7、1995（H7和1997（H7]、英格兰[1979（H7和1991（H5]、美国[1983-1984（H5]、爱尔兰[1983-1984（H5]、德国[1979（H7]、墨西哥[1994-1995（H5]、巴基斯坦[1995（H7]、意大利[1997（H5]、香港[1997（H5]等地暴发过。可以看到，以上高致病性禽流感皆为H5或H7亚型。

    香港大学管轶教授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解释："高致病性禽流感病毒，现在发现的仅见于H5和H7这两个亚型，它们是从水禽传给陆禽，经过几代的传播以后，从低致病性病毒演变成高致病性病毒。"

    低致病性的禽流感也不容小觑。少数情况下，实验室中的低致病性病毒也可在现实生活中导致禽流感暴发。也有研究表明，原本为低致病性的禽流感病毒株（H5N2、H7N7、H9N2，可经6-9个月的禽间流行，迅速变异成高致病性毒株（H5N1。另外，因高致病性禽流感病毒有特殊的基因结构，有的禽流感病毒虽然对禽类低致病性，但对人类却有很高的致病性。

    根据流感的发病及流行特点，当细胞感染两种不同的流感病毒粒子时，基因组片段可能随机互相交换，发生基因重排。通过不同毒株之间的基因交换，就可以产生高致病性病毒，这也是为什么禽流感病毒容易发生变异的原因。此次新发现的H7N9禽流感毒株，到目前为止其致病性尚不明确。

    管轶介绍，此次在中国长三角地域暴发的H7N9禽流感病毒是一个新的重配病毒，该病毒的两个基因片段来自禽间H7N9病毒，还有6个基因片段来源于禽间的H9N2病毒，没有猪的基因片段。

    会成为另一场SARS吗？

    尚没有充分的证据可以表明H7N9能够在人与人之间传播，因此，目前来看，H7N9不会演变成SARS那样大流行的疾病

    *近几天，新浪微博上一篇关于禽流感的长微博引发众多关注，博主Elynn_YZ称其是美国乔治敦大学全球传染病学专业博士。长微博中指出，一般的流感病毒只是感染上呼吸道，典型症状是喉咙痛、咳嗽。但它缺少继续向深处感染的能力，如果发展成肺炎，一般都是细菌造成的二次感染，抗生素治疗一般效果都比较好。

    "但是高致病性禽流感病毒危险的地方是因为它进入人体的'门',也就是细胞受体，是在人体呼吸道的下端比较深的地方，所以一旦感染上会快速发展成弥漫性肺炎，造成肺泡塌陷，以及多脏器受累。"Elynn_YZ告诉南方日报记者。

    而之所以有些病毒会在人与人之间传染，Elynn_YZ说这是鉴于医学上的理论，即流感容易在人群之间传染是因为咳嗽就可带出病毒，但如果病毒在肺泡的话，病毒很难被带出，也就不易人与人之间传染。

    对此，广东省疾病防控中心副主任、传染病学专家何剑峰在接受南方日报记者采访时表示："进入人体下呼吸道的病毒相较上呼吸道传播确实更不易。"何剑峰称："但是否会出现人传染人，关键是是看人体内是否有受体结合，SARS病毒也是在下呼吸道，但显然它是容易传染的。研究分析发现，与H5N1相比，H7N9基因突变更多，变异中的病毒更容易和受体相结合，尽管目前还没有发生人传人，但不排除这种可能。"

    病例人数的上升和患者病情的演变使民众的恐慌情绪加重，很多人担心H7N9禽流感是否会在十年后步SARS后尘。

    "尚没有充分的证据可以表明H7N9能够在人与人之间传播，因此，目前来看，H7N9不会演变成SARS那样大流行的疾病。"北京佑安医院医疗副院长、2003年对抗SARS专家金荣华表示。

    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华医学会会长钟南山也认为，SARS重演的可能性*小。"从聚集性和传染性来看，尽管此疾病死亡率很高，但目前和病人有过密切接触的人都没有出现相应病症。而SARS的**个病例很快就传染了周围的一部分人，但H7N9并未出现此种情况，且目前所发现的病例分散在不同地域，并未形成流行的一个表现。"

    金荣华指出，病毒一直在发生变异，变得越来越"聪明".此前H7N9病毒是在禽类之间互相传染，后来又由禽类传染给了人类。但是还没有充分的证据表明，病毒能够在人类之间传染，成为大规模的流行性疾病。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H7N9会人传染人，但金荣华指出："感染是需要一定条件的，只要人感染人的条件具备，也可能会发生大规模的流行，这是不容忽视的问题。"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鉴定出一个病毒很容易，但这个病毒在不断演变，到底在哪种情况下会造成人际传播？这是个世界难题。"管轶道出了难点所在。

    病毒爱"攻击"吸烟男性？

    到目前为止，H7N9死亡病例多为吸烟男性，吸烟者肺功能不好，病毒侵犯的主要部位是肺部，肺部氧合能力差了，心肺能力也会变差，*终多脏器功能衰竭

    目前，相关卫生组织已在鸽子、鸡体内检测出H7N9病毒，但H7N9的病毒来源仍不明确。

    "水禽里出现过H7N9病毒，但是岸禽以及猪里暂时没有发现过H7N9病毒，H7N9病毒来源仍扑朔迷离。"但管轶称，人的病毒肯定来自动物，这是早有定论的。

    管轶建议，要找到H7N9的感染源，**要确定是否来自禽类，如果来自禽类的话，要确定具体来自哪种禽类；其次，这种流感病毒到底藏在动物的什么部位。

    有民众担心，黄浦江漂浮的死猪会否就是H7N9元凶？

    对此，**感染科专家、上海市公共卫生临床中心党委书记卢洪洲表示，死猪事件中导致猪死亡的病毒是猪圆环病毒，只传染猪不传染人。流感、禽流感病毒会不断变异产生新的亚型，但是与猪圆环病毒无关。

    与此同时，4月1日晚，上海市政府新闻办公室官方微博"上海发布"发出长微博，称上海市动物疾控中心对近期打捞上来的黄浦江上游漂浮死猪抽检的34份留存样品进行了禽流感通用引物检测，未发现禽流感病毒。这条长微博还写道，目前与上海2名H7N9确诊病例的密切接触者未发现类似症状和发病情况。

    然而，这仍未完全撇清猪和H7N9的干系。Elynn_YZ就直指："有猪在，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猪在人感染禽流感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对此，何剑峰称："从历史上的禽流感案例来看，猪确实一直以来充当了禽和人之间的某种管道。猪既可以感染禽流感又可以感染人流感，这两种病毒在猪的体内可以自由交换基因，那么，之前不易传染给人的病毒也容易传染给人。"

    这样一来，致病性强、感染性又强的超级病毒就出现了。

    此外，针对H7N9死亡病例，浙大一院感染病科副主任梁伟峰表示，就现有有限的资料统计发现，死亡病例男性多，且多为吸烟男性。梁伟峰分析，病毒"嗜好"肺部细胞，死亡病例中一例吸烟20年，一例达38年。"吸烟的病人，肺功能不好的病人，可能容易感染病毒，受到攻击。"此外，此次H7N9禽流感，早期病人似乎无特殊症状，但是到了7到11天病情突然加重，大部分病人出现呼吸衰竭的疑问。梁伟峰解释称："病毒侵犯的主要部位是肺部，肺部氧合能力差了，心肺能力也会变差，*终多脏器功能衰竭。"

    仍有一些人在紧紧追问，H7N9的传播途径是什么？

    事实上，查找传染源和传播途径工作不易。正如非典，尽管距今发生已有十年，但其来源依旧是谜。目前较多人认为，非典病毒来自野生动物市场，或是果子狸、猫、蛇、山猪、黄猄、兔、山鸡等，也可能包括蝙蝠。但具体是什么还没查清，所以非典从哪里来，又是如何消失，目前还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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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检测时间

    与疫情发展无关

    截至目前，多个省市疾控部门对外表示，**就可以检测出是否感染H7N9病毒，武汉市甚至表示，*快5小时就可以出检测结果。但是为何上海两个死亡病例从收治到公开其感染H7N9禽流感需要漫长的20多天？

    面对质疑，上海疾控中心主任吴凡解释，这两个病例都因普通上呼吸道感染症状在门诊就诊，一周后发现肺炎收治入院。先后排除了多种已知的流感病毒，再进行未知病毒判断和诊疗。经过基因测序、比对，发现这是过去未见在人身上感染的新病毒，并送国家疾控中心进行病毒分离确认后，确定为新型H7N9病毒。"未知病原的检测相当困难，需要一段时间，20多天属于较快的。"

    江苏省疾控中心副主任朱凤才解释，H7N9的检测样本不只是确定H7N9是否阳性这么简单，为了保证其科学性和正确性，"大大小小的检测达13项之多，到底谁是'主凶',有没有'从犯'都要排查，所以检测内容就很多了。要排除掉季节性流感，也就是常见的甲型H1N1等，还要排除掉其他类型的禽流感，比如H5N1,*终如果发现只有H7N9禽流感这一个真凶，检测才算顺利结束".

    此次疫情的发展和检测快慢是否存在关系？何剑峰称："检测快慢与疫情传染发展程度无关。当新的病毒出现时，鉴于未知性，检测确实需要进行大量的工作，随着对病毒的研究分析，检测在质量和时间上会得到很大改进，但这与疫情发展程度无关，疫情的发展程度更多还是与病毒本身的致病性有关。"

    疫苗研制至少需半年

    曾任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的李中玉曾警告说："禽流感在人类中的大流行只是时间问题，各国都不可幸免，各国都要做好准备。"不想，一语成谶，既预言了未来，也概括了过去。禽流感自出现以来，就曾一次次地席卷这个世界，在你以为它消失的时候，它再一次卷土重来。

    H7N9来袭，如何预防和治疗成为民众*为关心的问题。日前，卫生部初步确定可以使用治疗SARS的抗病毒药物特敏福来治疗新型的禽流感。

    北京大学人民医院呼吸科主任高占成也建议说："对H7N9禽流感病毒的治疗应尽早应用抗流感病毒药物，目前临床用药以达菲等药物为主。"

    除此之外，多地卫生部门公布了以中药为主的预防药方。同时，为应对不断攀升的感染H7N9禽流感的人数，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和药品审评中心批准我国自主研发的新药帕拉米韦注射液上市。

    帕拉米韦注射液的上市让笼罩在H7N9阴霾之中的民众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但是在众人拍手称好的时候，仍有部分民众对帕拉米韦注射液表示了自己的疑虑。

    "在专家表示H7N9的疫苗研制至少需要半年的情况下，为何帕拉米韦注射液能够火速上市？"

    对此，军事医学科学院毒物药物研究所李松研究员介绍说，帕拉米韦注射液研发历时已有8年，2011年完成所有临床研究，2012年12月通过药审中心技术审评待批上市。临床研究表明，帕拉米韦注射液在疗效上优于磷酸奥司他韦，能够有效对抗耐奥司他韦的流感病毒，且剂型为注射液，适应流感危重病人和对其他神经氨酸酶抑制剂疗效不佳患者的救治。

    据记者了解，国外对帕拉米韦抗病毒的体内外试验和临床试验结果显示，该药物能有效抑制各种流感病毒株的复制和传播过程，具有耐受性好、毒性小等优点。

    但是，帕拉米韦是否真正适用于H7N9病毒呢？"H7N9病毒神经氨酸酶结构稳定，N9的同源性大于98%,提示神经氨酸酶抑制剂对此次疫情有效。帕拉米韦是一种新的强效神经氨酸酶抑制剂，对HXNX型流感病毒均有效。"李松解释。

    非典后遗症历历在目，很多人忧虑，使用帕拉米韦注射液的患者会不会遭遇同样的命运？对此，接受南方日报记者采访的专家均表示，这些尚难预测。

    对于H7N9疫苗何时出现这一问题，金荣华坦言："因疫苗有一定的生长期、临床验证期、安全证明期等，H7N9禽流感疫苗*快也需要半年才能研制出来。"

    历史上禽流感暴发

    主要案例

    1878年

    意大利

    禽流感首次暴发

    意大利鸡群大量死亡。1955年，科学家证实其致病病毒为甲型流感病毒。此后，这种疾病被正式更名为禽流感

    1997年

    中国香港

    当时*严重的禽流感暴发

    大批家鸡死亡。禽流感病毒出现了新的变异并传染给人类。8月，一名3岁的男童感染禽流感而死亡。这也是全球首宗人类感染H5N1死亡的个案

    2003年

    荷兰、比利时以及德国等

    波及范围广泛

    短短几周，荷兰共有约900个农场内的1400万只家禽被隔离，1800多万只病鸡被宰杀。且有80人感染了禽流感病毒，其中一名57岁的荷兰兽医死亡。此后，H7N7禽流感蔓延欧洲

    2004年

    泰国、日本、越南、老挝、中国等亚洲国家

    侵袭东亚

    1月27日，老挝万象3个养鸡场发现禽流感疫情；2月3日中国广东潮安疑似禽流感被确诊；2月27日日本发生第三波禽流感疫情；3月，越南禽流感疑似病患总数不断攀升

    2005年

    越南

    侵袭越南

    据世界卫生组织统计，2003年12月至2005年11月14日，全球感染禽流感病毒126人，其中越南占92人；全球共有64人死于禽流感，越南占42人

    2006年

    美国

    1月，美国出现H3N2禽流感

    2008年

    香港

    6月，香港深水埗保安道街市三个鸡档的鸡笼抽取的20个环境样本中，有5个样本经监测后发现含有H5N1禽流感病毒

    2012年

    甘肃省

    6月1日，甘肃省景泰县芦阳镇东关村养鸡场出现疑似禽流感症状。5日，经国家禽流感参考实验室确诊为H5N1禽流感